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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廚討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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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廚討好

若非江婉瑩護住了食盒, 那一碟棗泥山藥糕恐怕要被掀翻在地。今日這一頓手上所受的苦,算是白費了。

汪祺率先出聲,訓斥道:“放肆, 汪寧, 這可是禦前。”

汪寧卻不理會, 依舊我行我素道:“陛下, 你瞧, 這手都成什麽樣了。”

陛下看不見,在場的人不由膽戰心驚, 替汪寧的魯莽捏把汗。

汪祺沈不住氣, 行到汪寧身邊,又疾言厲色訓道:“還不快放手。”

汪寧平日裏最敬重他大哥汪祺,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舉止過激。撒開江婉瑩的手腕, 忙下跪請求饒恕: “陛下, 臣失儀了,請陛下責罰。”

蕭景飏也想弄明白, 出了何事讓汪寧這般鬧騰。

於是, 不動聲色盤問:“江才人, 你的手,究竟怎麽了?”

江婉瑩如夢方醒, 明白汪寧是以為自己受了欺負, 要為她討要說法。心頭一暖,對汪寧多了幾分感激。

她躬身拘禮, 回道:“回陛下,妾碰了山藥, 染了風疹罷了。”

蕭景飏嗅到了棗泥山藥糕的味道,先是舒眉展眼暗自沾沾自喜。沒想到江婉瑩親自下廚, 做自己喜歡的糕點想討他歡心。後是心疼,眉峰又落下去,不悅道:“朕的禦膳房無人了嗎?要你下廚做這些作何?”

江婉瑩可不知蕭景飏是在心疼她,以為對方十分不屑此等爭寵的手段。忐忑不安回道:“妾錯了……”

蕭景飏打斷道:“來人,傳禦醫。”

汪寧算是聽明白了,原來江婉瑩並非被人刁難苛待。他還跪在地上,死皮賴臉道:“陛下,臣能起身嗎?”

汪祺伸手掐了一把汪寧的手背,懲戒他目無規矩。

汪寧想呼疼來著,被大哥淩厲的眼神嚇得閉了嘴。

“都起來吧!”蕭景飏免了禮,又道:“都暫且退下吧!”

江婉瑩起身欲走,蕭景飏不緊不慢命道:“江才人,你留下。”

俞百川憋著笑告退,陛下也知憐香惜玉了。

汪寧顧忌著大哥,規規矩矩退到門外。

四下無人,江婉瑩壯膽問道:“陛下,要不要嘗嘗妾的手藝。”

蕭景飏端著架子應了一聲,江婉瑩舒了口氣。笑靨如花提著食盒上前,將食盒放在禦案上。從中取出一塊糕點,餵到蕭景飏唇邊。

蕭景飏張口咬了一口,細細品嘗後,故意不滿道:“略甜了些,紅棗放的過多了。”

江婉瑩下意識將剩下的一半,塞進嘴中自行品嘗。分明正好,果然是皇帝口味刁鉆。嘴上謙遜回道:“下回,妾一定註意。”

蕭景飏摸住了她的手,口吻強硬:“在元家這些年,受的苦還不夠。朕讓你入宮不是來做這些的,不必費這份心思討好於朕。”

哪裏是她想,還不是被夏尚儀逼迫做這些的。

江婉瑩盯著剩下的棗泥山藥糕,悶聲回道:“妾記下來了。”

蕭景飏清了一下嗓子,藏著竊喜不自然道:“朕還要吃一塊。”

江婉瑩捏起一塊,放到蕭景飏手心裏不肯餵他。腹誹連連:“不是不喜歡,為何還要吃?”

蕭景飏慢條斯理吃完一塊,忽然問道:“你入宮也有半個月了,住得可還習慣?”

伴君如伴虎,雖說不愁吃喝,每日確實戰戰兢兢。

江婉瑩沒蠢到說實話,她巴不得早日懷上龍嗣,自立門戶成為一宮之主。

“回陛下,衣食無憂,妾甚是滿意。”江婉瑩貼心斟了杯茶水,遞給蕭景飏。

蕭景飏抿了口茶,提議道:“你若是想何婆婆,朕可以命人接她入宮與你相見。”

她眼眸一亮歡喜不已,霎時又暗沈下去,嘆道:“不了,何婆婆年紀大了,經不起來回折騰。”

蕭景飏明白江婉瑩的顧忌,畢竟這是皇宮。何婆婆一個平民入宮,定是百般拘束與惶恐。

蕭景飏放下茶杯,想起她與皇妹安和公主年歲相近。又笑道:“你若覺得在勤政殿悶得慌,不妨去其他宮走動走動,說不定能結交到朋友。”

江婉瑩可不要,昨日與皇後等人按例去向太後請安。那淑妃的眼神,恨不得撕了她。若不是汪太後單獨留她說話,指不定被人刁難呢。

“陛下國事繁忙,不必擔心妾煩悶,夏尚儀有許多規矩要教妾呢。”江婉瑩偷數了下棗泥山藥糕,還剩下六塊。

蕭景飏跟隨她的目光,落在食盒上。深知她定是饞了,故意逗她道:“有這些糕點充饑,午膳朕就不陪你用了。”

江婉瑩壓根不是嘴饞這些糕點,只是手上奇癢無比攪得有些煩躁,轉移一下心思罷了。

“陛下,禦醫來了。”郝守信在外通稟。

“宣。”

來人正是張禦醫,他聞聲畢恭畢敬入內。

張禦醫詢問一下得知起風疹的緣由,謹慎起見還是為江婉瑩把了脈。

“江才人的月事,一向可準?”張禦醫小心翼翼詢問,從藥箱裏取出一盒清熱止癢的藥膏。

江婉瑩瞟了一眼蕭景飏,羞羞答答低聲回道:“一向不準,可是有何不妥?”這三年,她在元家吃不飽穿不暖。月事紊亂,有時長達兩三月都不來。

張禦醫諂媚回道:“請才人寬心,之前下官給才人開的補氣血的湯藥,才人務必要按時服用,這身子方能調養健壯。”

江婉瑩頷首,那些藥皆有按時服用。

張禦醫見陛下的面色冷淡,也不敢多言,拎上藥箱告退。

江婉瑩攥著藥盒,亦準備告退回房上藥。

“朕幫你上藥。”蕭景飏攤開手向前,向江婉瑩索要藥盒。

江婉瑩好生好氣拒絕道:“陛下的眼睛,怕是多有不便。”

蕭景飏固執命道:“拿來。”

江婉瑩可不敢與之爭長短,順從將藥盒放到他手心裏。

蕭景飏眼疾手快,用另一只手捉住她的手腕將人拉近身邊,又命道:“坐到朕腿上。”

又不是沒坐過,江婉瑩聽話坐了上去。

蕭景飏擰開藥盒,濃烈的藥味撲鼻而來。他用食指蘸取了一些,輕輕柔柔如拭珍寶般一點點塗抹。

江婉瑩恍神盯著蕭景飏,他這個樣子哪裏像個眼盲之人。沒想到他這個帝王,如此溫柔體貼。

在她游神間,蕭景飏上好藥將藥盒放到禦案上。一回眸,隔著眼紗對上她迷離的眼神。

“還癢嗎?”蕭景飏的柔聲細語,在她耳邊落下。

江婉瑩回神,莫名覺得意亂情迷,嬌羞回道:“好多了。”

這神態軟媚中有幾分嬌憨,勾得蕭景飏想要一親芳澤。他覆唇欲吻,江婉瑩迎合般慌張閉上了眼。

驀地,那次白日的荒唐襲上心頭。

蕭景飏懸崖勒馬,強壓著躁動撇過頭,微微氣促道:“朕還有政務要處理。”

江婉瑩楞楞睜開眼眸,以為自己會錯了意。簡直有些無地自容,蹭得一下從蕭景飏腿上彈起。手忙腳亂地抓起藥盒,又抱起食盒匆匆告退。

都忘記那些山藥糕,蕭景飏是要拿來當午膳的。

蕭景飏望著她慌亂離開的背影,暗暗松了口氣。若不攆人出去,唯恐把持不住。這回說什麽,也要等到入夜再碰她。

汪寧見江婉瑩出來,迎上去關切相問:“瑩姐姐,禦醫如何說了?”

江婉瑩仍在懊喪方才的失態,心不在焉回道:“禦醫說無妨,上些膏藥便能好。”

汪祺過來拉扯汪寧,嚴厲訓斥道:“汪寧,註意規矩與身份。”

此話一語雙關,亦是在提醒江婉瑩。

汪寧不以為然道:“我與江才人原就是朋友,朋友之間互相關心,有何不對?”

汪寧不曉男女之情,汪祺可看得透徹。心底有一種不好的預感,他這個傻弟弟不會是愛而不自知吧!這可是陛下的女人,若招惹可是滅族之罪。

江婉瑩嗅出汪祺話裏有話,將手裏的食盒塞給汪寧,正兒八經謝道:“汪指揮,多謝方才你為我出頭。這些糕點不成敬意,還望笑納。還有,這裏是皇宮,我是陛下的江才人,朋友一說還是莫要再提了。”

江婉瑩撂下這話,避嫌般逃離開。

汪寧抱著食盒,沒心沒肺拿起一塊山藥糕塞進嘴裏,含糊不清傻傻道:“大哥,江才人最後一句話是什麽意思?是不要與我做朋友了嗎?”

汪祺暗暗慶幸,瞧汪寧這個樣子應當是情竇未開。如此也好,不必受情愛之苦。

不過汪祺還是不放心,鬼鬼祟祟壓低聲色問道:“你不會喜歡江才人吧?她可是陛下的女人?”

汪寧艱難吞咽下糕點,吃得有些急了,險些噎著。一開口滿嘴吐沫,坦坦蕩蕩道:“我是喜歡江才人,不過我拿她當姐姐。我從認識她起,便知她是陛下的女人。”

以汪祺對汪寧的了解,雖說汪寧桀驁不馴有些頑劣,大是大非上一向不含糊。

汪祺懸著的心落下,但願是他多想。

汪寧取出一塊棗泥山藥糕與汪祺分享,大大咧咧讚道:“江才人的手藝,倒是不錯。”

汪祺不喜甜食,接過來又放回了食盒。

江婉瑩還未踏入寢殿,一個面生,長相還算清秀的宮女沖她拜道:“江才人,良妃娘娘請您到她宮裏品酒。”

謝良妃請她過去作何?夏尚儀還未回來,她哪裏敢答應。

江婉瑩將自己的手背伸到宮女面前,客氣道:“今日我起了風疹,多有不便。改日定親自去拜訪良妃娘娘。”

那宮女嗅到苦澀的藥味,瞧了兩眼發紅的手背確認江婉瑩所言不虛。便趕回去,覆命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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